《垫底辣妹》当成功来敲门

当下的观众与影评人似乎都陷入了一个怪圈，但凡电影涉及励志与感动，很容易被冠以狗血、鸡汤之名。其中固然有此类电影不思进取、过于俗套的积弊，却也有观者自我标榜、故作姿态的嫌疑。何为好电影，何为好的励志/治愈系电影，似乎成了一道难题。《垫底辣妹》用最“幼稚”的少女电影形态、最“俗套”的高考逆袭故事，精准诠释了一部好的励志电影的构架与细节。
缘起
从高二班级垫底，到考上庆应义塾大学（日本最好的私立大学之一，简称庆应），这样不可思议的情节与“俗不可耐”的片名倒是相当般配，偏偏故事又取材于真人真事，戏剧化与真实性之间形成的落差，瞬间让观众在“切，肯定又是狗血”与“真的假的，不会吧”的矛盾想象中产生好奇，想看的冲动与不好看也能尽情吐槽的预判，成了观众走进影院的双重动力。
影片当然没有停留在少女电影单纯猎奇与煽情的层面，而是借助补习老师、父母、兄妹、朋友、学校等外界因素的多重合围，最终促成了女主角沙耶加自身的转变。这其中，认定沙耶加是废柴的学校老师与父亲起到了逆向刺激的作用，任课老师当面斥责沙耶加为“废物”，而父亲则对女儿的太妹作风嗤之以鼻。
这些都成为触动沙耶加想要改变的动因，但如果没有坚定呵护她的母亲与补习老师的正向激励，所谓的改变可能只是更加叛逆。母亲面对校方的责难极力维护女儿，补习老师坪田更是与沙耶加达成攻守同盟。这便让沙耶加在正反两面的作用下找到冲破现状的内在理由与外在方向，也让她的转变过程变得合情合理。反观某些刻意励志的电影，则很难将励志的缘起、因由讲述得充分且让人信服。
流转
电影在看似套路化的情节推进中，精心铺设每一个情感触点，让故事所渗透出的意味与情思既层层精进又迂回延绵，也让沙耶加的转变与成长变得更加真实。这其中沙耶加与坪田的师生互动构成了影片的基本脉络。
在沙耶加从无知无畏到立志进取的阶段，坪田极度夸张式的鼓励，母亲为筹措补习费深夜打工，以及朋友们为了不影响她而拒绝见面，都使影片传递出温馨又乐观的基调。但在沙耶加连续两次模拟考试失败的节点上，难以突破自我的无力感，也伴随着身边的不如意（弟弟放弃棒球、父母之间的龃龉等）接踵而来，此时坪田的坚持、母亲的包容反而成为沙耶加的压力，电影的基调也转入阴沉。
很多电影在处理出现转机的场景时都显得很生硬，比如常被人诟病的车祸梗等，励志题材也时常在此时祭出生老病死一类的大杀招让人边看边叹气。本片在此没有做刻意的设计，而是尽量用外在的不动声色来传递内心的强烈起伏。绝望时沙耶加与补习班男同学暗生情愫的对话、相约母亲一起庆应吃一顿午餐，又或是坪田立起的那颗鸡蛋，都是如流水般平凡的日常，却无比真切地抚慰了沙耶加的内心，也让观众入信并感同身受。
结果
常有人调侃励志电影的鸡汤好喝，却不提供熬制的方法，意指远离现实，不具实用价值。其实这本身就是对电影功能的曲解。电影或可做世界观，却无法以方法论。一方面，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成功宝典，更逞论实施细则；另一方面，成功早就标示出人人知晓的普世准则，再怎么演绎也无出其右。真正动人的永远不是那个所谓的成功的结果，而是成功过程中的求索甚至是失败。因此好的励志电影与其说是为了迎合成功，毋宁说要反其道而行之。
毋庸置疑，本片还是一部指向明确的青少年电影，考上庆应也是必然选项。但影片努力弱化成功的世俗意味，聚焦过程中人物的内心转变，所以当沙耶加从黄毛太妹变成黑色短发的普通女生时，我们看到的不是急功近利，而是成长之美。在沙耶加临考前向坪田表达感激之情，以及考入庆应后坪田向她表达鼓励之意这两个最适合煽情的情节中，电影没有选择面对面的倾诉，或是即时应对的电话与短信，而是用两封信做延时呈现，弱化成功时刻难以避免的炫目与浮躁，也让我们知道成长不只在成功的瞬间。
因此当成功来敲门的时候，电影本身与剧中人物都选择了含蓄的“收”，即便做不到《社交网络》中的若有所“失”，却也不似《中国合伙人》中倒人胃口的“放”。所谓立意的高下不过如此。
作者小船问鱼